鹿先森乐队丨那个瞬间 好像明白了做音乐的意义

距离《春风十里》发布近一年半之后，鹿先森带来了他们的首张专辑《所有的酒，都不如你》。采访时已是晚上9:30，乐队刚排练完，之后还要赶回去加班。屋子里塞得满满当当，大家挤在沙发和小凳子上，不像在采访，倒像准备开始某种纸牌游戏。他们比我想象中要健谈得多，几乎三分钟一小笑，五分钟一大笑。想起刚才几人见到我连说抱歉，地方小。我说挺好挺好，这样暖和。

“排练完再加班特能进入状态。”      

鹿先森的主唱郭倍倍说他特别喜欢鹿，毕业后还养过一段时间，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希望自己的乐队能和这美丽的动物扯上关系。“养鹿？！！！”“有钱吧！”主音吉他董老师把倒三角的身子窝在沙发上，冲目瞪口呆的我挤挤眼睛。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老炮儿》里那只鸵鸟，事后查证才松了一口气，倍倍不是深藏不露，而是曾在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工作。

采访约在10月31号，农历十月初一，西方的万圣节、中国的寒食节，party animal们在各色酒吧忙着把自己涂成妖怪，缅怀先人的市民则在路旁烧火送寒衣。那天特别冷，感觉比“30年一遇的冷空气”、“50年不见的严寒”要冷得多，我趟着纸灰碎屑横穿京城赶到不算宽敞的排练室，乐队还在屋里和制作人商量细节，经纪人朝嘉让我先坐，自己往旁边一站，说：“地方小是小了点儿，不过这排练室得有十多年历史了。”

临近专场，乐队由每周排练两次增加到三次。大家上班的时间略有不同，理论上都是八小时制，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排练，之后回家的回家，加班的加班。只是理论上而已，谁能对建筑设计师、结构设计师、景观设计师、给排水设计师和理财规划师提什么“朝九晚五”呢，唯一能准点儿下班的估计就是创业的倍倍了。比如采访当天，一个普通的月底，从事金融行业的鼓手PP正忙得不可开交，不得不缺席排练。

严谨忙碌的上班族和怀抱乐器的音乐人，以及各自在家庭中的角色，几个人切换起来十分自如，毫不费力。不同于二十出头立志把一腔热血倾注音乐，被迫找一份工作谋生的毛头小子，工作稳定后才组起乐队的“鹿先森”，有着对事业与爱好平静理性的判断。他们乐得在不同身份之间周转，下班去排练和下班去健身、看电影、打游戏没有区别，不会失落，不会想停留在哪里不回来。两边都过得很好，甚至因为另一种生活的存在，过得更好。

“习惯啊，加班特容易进入状态！”董老师脱口而出。

“和年龄有关吧，已经过了‘躁一把才是真人生’的阶段。没有到某一个状态：哎呀这才是我，活过来了。哪个状态都挺好的。”节奏吉他杨博士吸溜着鼻子，感冒让他的声音自带混响。

不过，说到底还是键盘手冰冰一句话：“太忙了，没功夫失落。”

（摄影：何脑斯）

“老板你唱得真好听！”

 

他们的关系确立于被冰冰拉来参加单位的中秋音乐会。

“他（董）是建筑院最帅的，他（杨）是结构院最帅的，我得挑最优质的人来帮我。”冰冰开玩笑道。

至于经验丰富的倍倍和李斯，则是冰冰大学里一起组乐队办社团的老相识，演出足迹遍布北京各大高校。贝斯手李斯，曾和刘相松、倍倍一同开启了南无乐队平民摇滚的传奇经历。而拥有几人共通回忆的北林绿方程电音社团，一届届传递到一位学弟手里，这位学弟叫杨朝嘉，现在是鹿先森乐队的经纪人。

“火了之后，同事朋友都有什么反应？” 

董老师：“老板你唱得真好听！（指倍倍）”

贝斯李斯补刀：“私下里议论纷纷：就是他！他不务正业！”

董老师：“还经常走在路上别人一会儿看我一眼，一会儿又看我一眼，那什么什么是不是你？我说对对对。” 

李斯再补刀：“其实也没什么反应，影响不是很大……”

 倍倍：“还有好多朋友发来小视频：哎哪儿哪儿又放你们的歌呢！但我们自己一次也没听见过。”

杨博士：“开会的时候，甲方上来就说：你的歌我们都听……我赶紧打断，正事儿！说正事儿！” 

董老师还有个美好的愿望，希望能趁机在相关专业的学生歌迷中找到实习生，虽然被李斯彻底拆台：“没人来，都知道累”，但我们还是祝他早日实现。

（摄影：何脑斯）

“一万个听众心中有一万个鹿先森。”

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处心积虑想红的往往红不了，成功者里无心插柳占了大多数。鹿先森同样没有刻意设计过，撩遍全国文青也好，唱遍大江南北也罢，小激动小满足一下就得了，没画完的图不会凭空改好，该加的班也一样儿没少。不过要说之前一点儿没料到，也不太准确，全心全意地付出、饱含热情地创作、精益求精地录制，得到一个最起码让自己满意的结果，是一件能够让工科生们安心的事。

“这是信息化时代的魅力，大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说实话，每个独立音乐人都希望被认可、被听到、被尊重。鹿先森还是一个很年轻的乐队，在刚开始就能有一首歌让大家知道我们，能一块儿唱，特别幸运。那个瞬间，好像明白了做音乐的意义。” 

李宇春“野蛮生长”巡演北京站上，翻唱了鹿先森的《春风十里》，现场引发万人大合唱。事实上这是李宇春团队第二次接触他们，之前曾计划在一档音乐综艺节目中翻唱，后来没能实施。有了上次的先例，演唱会前再次找到他们时，乐队表现得淡定了不少。几个人之前对李宇春了解不算太多，但通过这件事，选歌、版权、反复联系，让他们看到了对行业、对音乐都非常认真的个人和团队，受到冲击的同时，很荣幸，也很敬佩。

“首先，他们的审美就非常好嘛……” 没等倍倍故作正经地讲完，众人已笑作一团。

（封面设计：韩潇）

即将发行的首张专辑《所有的酒，都不如你》，听起来像是个情歌合辑，不过按乐队的说法，一切情感，都是从小情小爱出发的。有情歌的情怀，但不局限于情与爱，他们描写的是时光，是相遇，是行走过程中一击而中的心境。

“我们就先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别人能听出来什么，能传唱到什么程度，就随他们去吧！这是张有大爱的专辑，由个体组合成高于个体的情感。” 我提议用一两句话概括下新专，大家说的不华丽，很平实，但相信对于关注他们的人而言，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

杨博士：“一般一首歌排练到‘唰’地一下，过电似的就差不多了，现在每首歌都是这种感觉。”

 李斯：“我说说专场吧，这是我们倾尽所能达到的最好的状态，为专辑发布准备的演出，将会更好地还原专辑的效果，希望大家能来现场感受一下。”

冰冰：“就像网上评论里说的：对于有共鸣的人，字字诛心。自己的歌自己的孩子就格外喜欢格外感动，听了这么多遍还是……”

杨博士低头笑：“记不住和弦。”

冰冰：“还是该弹错弹错。”

董老师：“不经意的时间、片段，打动一个随机的听众，完成情感的传递，就够了。”

倍倍：“其实做音乐最重要的是能让自己满意，非量产化的音乐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段落一个音符，不奢求所有的歌都有感悟。”

（摄影：何脑斯）

他们偶尔也看看播放平台的评论，之前看得多些，现在已经看不过来了。看到有人说“《春风十里》填补了2016年上半年约炮的空白”时也笑，看到那么多人留言讲出自己的故事时也感动。“在意负面评价么，网络金句拼凑之类的？” “无所谓，我们也没时间看太多。都这么大年纪了，从小被骂到大，人各有好吧。”几人又是一阵笑。

可以看出这几位“鹿先森”的关系非常好，好到可以写出30件难忘的黑历史和彼此分享；好到异口同声调戏杨博士“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好到黑贝斯手时配合默契捧逗分明；好到一起做音乐的日子比作品本身光芒更盛；好到让人看着他们会……还真有点儿羡慕。他们的下一件大事儿是发专辑和巡演。因为各自工作的原因可能时间间隔比较长，也可能去不了特别多的地方，不过“鹿先森”们还是兴致勃勃地打算去品尝各地的美食、点评各地的建筑、欣赏各地的作品，然后回到北京，接着加班。

本文节选自“新音乐产业观察”对鹿先森的专访。

原文采写：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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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后记

鹿先森：这篇采访发布于2016年11月6日，我们首张专辑发行的前三天。回头再看时，仍然有很多细节记忆犹新。小琦的采写让我们觉得特别真挚，舒服，不失温度。现在巡演在即，分享给更多的朋友，看到了都是缘分。

关于音乐，鹿先森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意识上，到结果呈现上，都十分欠缺。这是我们需要努力补足的。在情感表达上，希望真挚是永远不会欠缺的那一点。一定是运气太好，才能遇到那么多你们，才能让我们有更好的条件回归音乐，感谢相遇！

（海报设计：韩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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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碎乐结缘是在2016年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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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先森曾在碎乐上发起了《春风十里》翻唱活动，及一系列音乐作品，并获得了碎乐推荐。

本轮巡演特别感谢碎乐APP对鹿先森的大力支持，我们将继续在碎乐APP上传音乐作品，并将在每场演出现场设置与全场乐迷互动的“碎乐时间”环节。

绝对有趣，等着。

当春风来了才发现，原来相遇，只是一瞬间的事。

“其实春风根本吹不到十里，春风哪也吹不到，只能吹进心里，和过往的铭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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