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1 19:08:39
余先生千古。
“黄栗留鸣桑椹美,
紫樱桃熟麦风凉。
朱轮昔愧无遗爱,
白首重来似故乡”。
12月14日,著名诗人余光中在高雄病逝,享年90岁。
我和很多人一样,对余光中的印象源于上世纪后期的《乡愁》。一枚小小的邮票,一张小小的船票,一方矮矮的坟墓,一湾浅浅的海峡。约莫是在中学课本读到这首诗,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似是而非地读着,因其好听的音律而觉得欢喜。一晃也是几十年光阴。
01
并不逍遥的逍遥游
余老先生曾把自己的生命划分为三个时期:旧大陆、新大陆和一个岛屿,
旧大陆是祖国,新大陆是异国,岛屿则是台湾。
他21岁第一次离开旧大陆去岛屿,30岁第一次离开岛屿去美国求学。
第一次离开,思念的是台湾,后来,思念的是祖国,再往后,变成对中国文化——汉魂唐魄的无限眷恋。
美国文学与文化对他影响愈深,乡愁也像魔豆般在心底滋长。
那时有一句流行语,“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他也跟随潮流,去了美国,读书、教书。余光中说,那些日子,他摆脱了住的很久的社会的现实,好像是逍遥游。可是等定下心来过日子,发现也并不那么逍遥了。
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国?
一个岛,算不算你的家?
一眨眼,算不算少年?
一辈子,算不算永远?
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风里。
余光中在他的诗《江湖上》里表达了这种对大陆和小岛隔绝,无法回到故乡的迷茫感。这首诗的节奏和意象明显受到鲍勃·迪伦的名曲《Blowin' in the Wind》的影响。而不久后他就写出了那首脍炙人口的《乡愁》。
02
20分钟写成《乡愁》
那首最广为人知的《乡愁》,是余光中在44岁的时候写下的。《乡愁》的创作过程其实非常短,前后只用了二十分钟。为什么写得这么快呢?余光中说,这是因为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积累。“我虽然花了二十分钟就写好,可是这个感情在我心中已经酝酿了二十年了。这个根很深,长出树来,长出叶子来好像很快,其实这个根已经有二十年了。”
“那个时候是1972年,我是第三次去美国之后回台湾,,,这个非常如火如荼,可是到了70年代初期并没有结束。真正改革开放要到80年代初,所以那个时候我在台湾觉得是绝望的,我这生会不会回到大陆渺茫得很。
另一方面呢,因为我听鲍勃·迪伦的歌嘛!他有个叠句说,The answer,my friend,is biowing in the wind,answer is in the wind(我的朋友,答案飘零在风中,答案飘在茫茫的风中),所以我觉得很渺茫,我能不能回大陆,我能不能回故乡,所以在这种压力之下写这个《乡愁》的。”
03
可能是将rock翻译成“摇滚”的第一人
最有意思的是,在旁人眼里儒雅的余光中,竟与摇滚乐有非常紧密的关系。这也是他与村上春树、鲍勃·迪伦的共同点。甚至有人推测他是把rock翻译为“摇滚”的第一人。
包括《乡愁》、《江湖上》在内,余光中的许多诗,都受到美国摇滚乐的歌词结构影响。他有意把诗写成易于谱曲的模式。马世芳曾说:余光中开启了台湾诗词谱曲时代。
余光中在美国时见识了民权运动和民谣摇滚。1971年由美返台后,他任师大教授,开始在文章中,在主持的电视节目里,推广摇滚乐。
他在1972年的散文集《焚鹤人》中,就有专门一篇题为《摇滚乐与现代诗》的文章。他曾经回忆,1969年在美国丹佛时,「最能够消愁解忧的寄托,不是文学,是音乐,不是古典音乐,而是民歌与摇滚。」
余光中曾说:“我是音乐的信徒,对音乐不但具有热情,更具有信仰与虔敬。国乐的清雅、西方古典的宏富、民谣的纯真、摇滚乐的奔放、爵士的即兴自如、南欧的热烈、中东和印度的迷幻,都能够令我感发兴起或辗转低回。“
余光中最爱的是唱《一无所有》的崔健,还有凭血肉之躯高歌的腾格尔。谈及音乐,他说:“音乐的节奏感、韵律感,都会影响我的诗句跟文句。比如说《乡愁》分四段,每一段格式都是一样,只在关键的地方换一下字,比较好作曲。”
作家江弱水称余光中的诗歌把“个人生命的体验,家国现实的思考,古典的韵味,现代的技法,以及来自摇滚乐的节奏,诸多因素汇聚到一起来,筑成了中国现代诗中个性鲜明的‘余体’。”
余光中的散文也是一绝,被大家梁实秋称赞“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成就之高、一时无两”。
斯人已逝,我们只能祈祷乡愁诗人,一路走好。此时此刻,读他的诗大概是最好的纪念:
《当我死时》 余光中
当我死时,葬我,在长江与黄河
之间,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听两侧,安魂曲起自长江,黄河
两管永生的音乐,滔滔,朝东。
这是最纵容最宽阔的床,
让一颗心满足地睡去,满足地想,
从前,一个中国的青年曾经,
在冰冻的密西根向西望,
,
用十七年未餍中国的眼睛
饕餮地图,从西湖到太湖,
到多鹧鸪的重庆,代替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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