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篁赏乐|胡德夫:匆匆如你我,皆是赶路人

2021-08-02 03:24:36

当我回首俯低

日月自我指尖消落

江海萧瑟

茫茫的天涯

苍茫了何人的归路…

“我是个凡夫俗子,从乡下来,从山谷来。在后来的生活里,我遇到许多很精彩的人,很精彩的事,很精彩的歌。和他们一起,不知不觉我走入一个时代,现在回头看,原来我的脚底下,已经走过了好几个时代。


现在的世界,遍地是歌,但真正源于生活的歌声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希望用我的声音告诉人们,民歌从何而来,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告诉人们,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唱下去。”


——胡德夫《未央歌》


上世纪50年代,胡德夫出生于台湾台东的大武山,从牛背上的孩童到白眉银发的老者,中间这跨越世纪的漫漫时光里,一路前行,为台湾原住民,为他挚爱的故乡,吟诵,歌唱。

 

身为“台湾民谣之父”的胡德夫,他的歌有一种独有的悲壮和苍凉味道,加上他不加修饰,沧桑而真实的歌喉,使他的民谣歌曲让聆听者动容。

 

只要他一开口,全世界都要沉默。


 

关于胡德夫,他的故事,是励志也是传奇。


2016年北京青年报的记者张嘉对胡德夫进行了专访,并撰写了文章《我们都是赶路人》,让我们一起来读一读胡德夫的那些匆匆岁月。

 

(下文内容出自北京青年报记者张嘉)



那个当年骑在牛背上的小孩如今已是白眉银发的“老翁”,可是他的言语和歌声依然充满着热情,在他面前,仿若能感觉到太平洋的风吹拂在脸上。他,就是被白岩松形容为在其歌声里能听到“岁月与山河”的“台湾民歌之父”胡德夫。


时光匆匆

就像赶路

有陡坡有小坡

 

对很多人来说,胡德夫是神一样的存在。上世纪70年代,胡德夫与杨弦、李双泽推动了被称为整个华语流行音乐启蒙运动的“民歌运动”。2005年,55岁的胡德夫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匆匆》凭借歌曲《太平洋的风》,打败呼声颇高的周杰伦,获得金曲奖最佳作词人奖、最佳年度歌曲。


除了音乐,胡德夫还一直致力于“原住运动”的推广,利用自身的影响力为那些需要帮助的台湾原住民争取他们应有的待遇,他又因此被媒体称为“原住民运动先驱”。

 

胡德夫不是坐在家里凭空想象天马行空的创作人,每首歌都是他亲历的人与事,《牛背上的小孩》是他的童年,《脐带》唱给妈妈,《芬芳的山谷》是想唱出山谷里面美丽的记忆,而《枫叶》是他记录初恋的故事,这些歌曲连起来就构建了胡德夫的人生。胡德夫说:“我觉得就像美国民歌手伍迪·格思里讲的,我们不能只写一写好听的东西出来,而要唱出心中所想,写那些悲伤岁月里面的故事,写对明天的期待,写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这也是我写歌的一种态度。”

 

从1972年在哥伦比亚驻台机构的咖啡厅驻场成为音乐人,40多年的光阴流过,胡德夫觉得自己到了一个可以告诉别人时光匆匆的年纪,“因为时间就在自己旁边,自己的‘时间’随时会来到,就像能量枯竭了的流星,随时会落下。”

 

于是,胡德夫从15年9月开始书写《我们都是赶路人》“我想告诉现在的年轻人,我们那代人是这样走过来的。也希望让大家更多了解台湾原住民和台湾民谣。”


胡德夫2016年6月5日在从台东去台北的火车上晕倒,引起不小震动,采访时问及身体状况,胡德夫笑得灿烂:“没事没事了,就是没吃早饭饿着了。之后去医院检查,做了心脏导管术,心脏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所以我是挨不了饿的人。”

 


做音乐人如日中天时,胡德夫放弃了名利,从舞台消失了近30年时间,去推动原住民运动,为争取族群权利歌唱,为底层矿工、为解救雏妓努力,1984年参与创立的“原住民权利促进会”成为推动台湾民主进步的一支重要力量。


这期间胡德夫曾饱受压力与痛苦,像写《最最遥远的路》:“唱我们受难的部落,充满魅力的田园,唱那样的歌,唱《美丽岛》,赞美我们美丽的人民从荷兰人、日本人手里解放出来,就像带同胞‘出埃及记’,会想很多。

 

也曾经苦闷得想

 

如今的台湾原住民生活权利已经今非昔比,胡德夫也和夫人住回台东老家,很少过问政事,“除非遇到很不公平的事时,我还会蹦出来挡一下,年纪大了,有年轻人在,他们有他们的方式。不过,为自己同胞发声总是应该的,不要被收编了后没声音,尤其是知识分子,忘了同胞的需要。”


母亲的爱是胡德夫最大的精神支柱,而在他身心俱疲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时,又是母亲接纳了他,那时他身体长了骨刺,走路要靠拐杖,“理想归理想,可是却没顾到家,造成妻离子散,那段时间我的心里已经没有歌了,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趣味,甚至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我回到故乡去投靠已经八十几岁的妈妈,她依然紧紧地拥抱我,给我无言的叮咛,给我无尽的爱。”

 

胡德夫把孩子交给80多岁老母亲照料,自己过起了放逐的生活,每天到海边看日出,“第一道曙光照到的竟然是没志气的我,我跟太阳说话,把自己埋进沙子了,到河边泡温泉,再泡凉水,在沙子上做最大的伸展,跟风、闪电、雨水、海交流,想到妈妈讲过的很多故事。


《太平洋的风》就是那时写的,周围的一切变得很安静,耳朵很清晰地听到很多,后来听到有小孩子在唱我母语的歌,电视广播里也在唱,我想我在那里,这个声音呼唤我出来。”

 

出道多年,胡德夫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匆匆》却于2005年才推出,66岁再唱自己的歌,心态是否有改变?胡德夫说现在唱以前的作品比较释怀、从容了,“以前很急促,很想让人知道,这是我写的,很急躁,现在这个年纪,更加水到渠成。”

 

胡德夫说,过去很长的时间里,曾经那个年轻有力的我一心往前冲,却不懂得回头好好反省自己,而现在到了年纪比较大的时候,我已有勇气面对那些我怨恨过的人,面对自己曾经做错的事情,我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一直去反省,去有所作为。正如星云大师对于人生短促的感悟:‘那些划过黑暗天空的流星,我们也只是其中的一颗’。”

 

年轻人喜欢我的歌,是因为他们也失去过

 

白岩松说:“你走过的路越长,越接得住胡德夫歌声中的错综复杂。很多歌,乍一听是山河,细听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骄傲和感伤,还有足以克服这个喧嚣时代的安静。”


为什么胡德夫在年轻时,创作出来的歌却那么苍凉,胡德夫说可能跟自己11岁离开家有关,“离开就是失去,在茫茫人海中,在黑夜,再忙碌,也会想到我家住的山谷,想到人们淳朴的表情,脑中都是这些图像,所以很容易写到歌里去。”

 

 

故乡就是那根风筝线,走得再远飞得再高,也终归是要告老还乡叶落归根,“我怎么回去的呢?三年前,我跟我太太什么也没计划,手一牵,狗一抱就回去了,先回台东再说了,我们现在住在台东,靠海边也靠山边。”

 

2018年已经68岁的胡德夫对生活过的一切都格外珍惜,“这么多年来,很多精彩的事和人没有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和他们能有交集,改变我的人和地方、事情很多。


故乡原来不止是山谷和暖风,我曾经在小小的酒馆和朋友谈梦想谈很久,现在还和朋友谈梦想,谈乌托邦,谈年轻时我们都聊些什么,最后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彼此也没有变聪明一点。”

 

最有成就感的,是娶了妻子姆娃


《枫叶》是胡德夫的初恋故事胡德夫夫妻伉俪情深,姆娃是布农族人,做得一手好牛肉面,两人在台湾开的牛肉面店,就是姆娃亲自做厨师,每天自己一碗一碗亲手制出来的。胡德夫说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姆娃。


“我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有成就感的事情,如果非要说一件,就是这件,我要娶她时岳母都答应了,可是她问了我一个问题让我很难答,她当时说‘我请问你,你以后要把我葬在哪里?’这个问题我很难答,因为我自己飘无定所,后来我回答说,‘葬在我来的地方,葬在我旁边’,我们现在找了一块地,离海边很近。”



已经暮年的胡德夫,对现在的社会依然抱有强烈的责任感和民族意识,家国、故土,始终牵挂着这位白发老者,以歌声抚慰人心,能够打动人的永远都是最真挚的情感。





Copyright © 2023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洛阳宣传音乐虚拟社区